晨读｜胡蛙蛙：骆驼刺

骆驼刺枝蔓细小柔弱，却因根扎得深，在戈壁沙漠绵延成片，处处透着生机和顽强。

骆驼刺是戈壁大漠寻常可见的植物，出入戈壁沙漠多次，鲜见骆驼刺开花。

有次去秋里塔格山，进山前夏天已开始了，可人行在山谷，风吹在身上冷得瑟缩，才知山里才下过雪。车在山谷中穿越，左面是山，右面也是山。抬眼，秋里塔格山脊两峰相对，犬牙交错，荒凉沉寂。

一条河远远地出现在眼前，河水有些浑浊，水中几块巨石裸露出水面，触手冰凉刺骨，让人一抖。脚下是戈壁石子，山光秃秃的，石缝里有几丛绿色露出来，往里越发难走，过转角，眼前一亮，山前戈壁滩上一簇簇绿，绿得抖擞、绿得精神，一丛丛黄花明亮、蓬勃，星星一样出现在眼底，是骆驼刺的花了。

骆驼刺，刺实为叶。为适应戈壁干旱少雨的环境，叶退化成刺，细而硬且尖，骆驼刺长在戈壁沙漠，平常遇见，是要绕着走的。此时为那花，却叫人停住了脚步。安静、寂寞的山谷因它变得热烈，那么多黄色的花，金子一样地堆积在一处，戈壁生辉。于荒寂、冷硬中让人心头一动又一暖。

带刺的草木统称棘。披荆斩棘是不向困难低头。印象中带刺的植物叫人退避三舍。苍耳带刺，玫瑰带刺，仙人掌、仙人球、虎刺梅、石楠、锦鸡儿都带刺。玫瑰带刺谓之好花不易得，提醒世人惜花。说话刻薄，人说带刺。锋芒太露，招人忌恨也是刺。刺向外是为了护己不受伤害，刺他者也是伤自己，刀锋从来双刃剑。

年少时在田野，裤脚常被苍耳卷上，半天清理不净，若是粘在发辫上，一时手忙脚乱，还弄得发如乱草，不留心还会扎了手。鸟儿却喜欢停在带刺的树上，《诗经》中“交交黄鸟，止于棘”“鸤鸠在桑，其子在棘”，鸟儿栖在树上，或鸣或啼或婉转，交交、关关、唧唧、呱呱，起起伏伏，声在四野。

骆驼刺枝蔓细小柔弱，却因根扎得深，在戈壁沙漠绵延成片，处处透着生机和顽强。黄色的花一片连一片，戈壁像铺了一层黄色锦缎，风一吹，金黄色的火焰跳动，黄花摆动，起起伏伏。

山还是光秃秃的，但有了骆驼刺，有了黄色的花，人就会觉得时间没有被遗忘。